第(3/3)页 此刻,温长宁带众人回家的决定升到极点。 虎头那小小的耳朵,似乎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。 他僵硬的眼珠极其缓慢地,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动了一下。 温长宁深吸一口气,压下肺腑翻涌的剧痛,声音微微拔高。 她知道虎头最记挂奶奶做的豆花,这是唯一能唤醒他的法子: “虎头,还想吃你奶奶每早做的...热气腾腾的豆花吗?” 死寂。 虎头那双蒙着厚灰的眼珠,猛地剧烈一缩。 接着。 两颗豆大的血珠,极其缓慢地从他干瘪的眼角溢出。 萧珩喉结微滚:她竟认得这孩子? 还能说出“豆花”这种细碎家事。 京中哪派会派个知晓民间琐事的女子来? 这女子的底细,倒是有点意思… 沸腾的咒骂戛然而止。 整个血腥的洞穴里只剩下血槽低沉的呜咽。 所有绝望仇恨的目光,凝固在那两行刺目的血泪上,又猛地转向门口那张温长宁的脸。 巨大的震惊与茫然的疑问在死寂中无声碰撞。 “你……你不是刘美美?” 一个干瘦的男人声音嘶哑,颤巍巍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惊骇。 温长宁声响清晰:“我是来杀光山匪的人!带你们回家的人!” “回家”两个字,如同沉落死水里的一根烧红的铁钎。 哗! 阵阵难以压抑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啜泣,在人群爆发开来。 熹微的光,在那一双双麻木如死鱼的眼珠里,重新燃起。 就在这点微光刚刚跳跃起来的那一刻。 “没用的……” 角落阴影里。 一个干涩枯哑的声音幽幽传来,轻易掐灭了那刚刚亮起的火星。 一个老者蜷缩在更深的暗处,几乎与霉臭融为一体,“咱们都出不去的!” 他枯柴般的手指颤抖着指了指,自己颈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:“看见了吗?这伤……就是阵眼。” 浑浊无光的眼睛扫过温长宁的脸,掠过周围重新变得绝望的灰败目光: “整个仓库……是活人祭奠的养料场……是机关阵的阵眼呐!” “身上这些口子,都在给阵图供血养煞气,离了穴。血尽气散都得死!” 那尾音轻飘飘的,却拖拽着所有刚刚腾起的心,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 最后一点残光,熄灭了。 更深的死寂淹没了啜泣。 温长宁胸口剧烈起伏,看着那一双双再次麻木的眼神。 她飞快思索:老者说“离了穴血尽气散”,那只要先找到止血的法子,再破阵就行了! 哧! 一道清冽雪亮的光芒,无声无息地划开浓重的黑暗。 也打断了温长宁的思路。 光亮的源头,就在那群被缚之人的阴影深处。 所有人被那刺目的银光晃得本能闭眼。 仓房角落的阴影无声溶解,一个人影踏着地上蜿蜒的黏稠血渍,从容步出黑暗。 一身不染尘埃的月白云锦,在这污秽之地,刺眼得惊心动魄。 空气都仿佛被他衣袍拂动的风冻结。 他声音清清泠泠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 “不必担忧。” 他唇边笑意微深,清晰地吐出字字,“本王能破此阵。” 王爷?! 天家贵胄! 本能的敬畏猛地攥住所有人。 短暂的惊愕出现在温长宁脸上。 萧珩神色不变,他自然看见了温长宁审视般的目光。 那目光里有疑惑,却没谄媚,倒比京里那些见了他就低头的女子顺眼多了。 不避不闪,坦荡迎视回去。 没人窥见,那瞬间掠过他眼底深处、转瞬即逝的滚烫狂澜。 前朝机关阵! 阵眼之下,必有玄机! 那张传说已久、承载着帝国命脉的藏宝舆图,终于要到手了。 此番离京,岂能空手而归? 他笑意更深更缓,脚下那粘稠腥热的血浆纹路,在他眼中已化为通往无上权柄的坦途。 破阵,夺宝。 至于救这些贱百姓出去…… 萧珩唇角的弧度完美无缺,目光扫过那些被绝望重新点燃激动泪光的脸。 余光却落在温长宁身上:她紧攥着拳,满脸的倔强、警惕,完全不似寻常女子那般。 萧珩思绪收拢,嘴角上扬。 民心所向,亦是大势所向。 正可借此次机会,展现出肃亲王爱民如子的形象。 至于…… 这女子既不是太子的人,倒能留着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