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尘埃之上-《仙幻传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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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里一片漆黑,我起身摸索着把灯摁亮。
小瓣的绿在杯子里安睡,或者说长眠。不会再醒过来。即便它们当中偶尔有浮动的现象,也忘掉它。在忘掉的同时坚定的相信:那是幻像。
其实这个时候,可以用心的喝一小口。温润醇香。忽然间又想:再烫一点应该会更好。
夜开始不寂静。楼下有女子在争吵。可以分辨出,语言是粗俗的,且口齿不清。
应该是酒精在作祟。那种液体,并不芳香,却有着猥琐的力量。然后不可拒绝的伴随着她们一天天成长。或者,叫做老去。
不管白天是工作、念书、写字或者……跟久未联系,不太熟悉的朋友长久电话交谈,那么夜里都会疲惫。想去关窗。发现窗本来就是关着的。很严实。只得再将窗帘紧一紧。明知道它根本无法阻挡任何声响。
抬头看灯光。有的时候嫌弃它暗淡,甚至一度想把灯罩拆卸掉。却怕不慎失手,失手会长久遭遇黑暗。
于是屡次想起,屡次放弃。
而此时,我却感觉它有些刺眼了。可能是它比那所从黄昏走入黑夜的老房子里的烛光要亮。
而先前的那一刻,我适应的是烛光。
比较,是一件奇怪的事。很多本身稳固着的格局、思想、情致,甚至信仰,一旦经受比较,那么就会被打破。
比如,我此时的感觉。我感觉灯光像福岛附近的浪,劈头盖脸向我扑来。无处躲闪。于是我仰面躺下,我逼仄的床成了宽大的河床,灯光,不,河水就快要抵达天花板上。
幸运的,或者说奇妙的是,我依然可以顺畅的呼吸,就是有点热。窗外的争吵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。
依然热。我汗津津的翻了个身,就看见枕头边有个机器猫对着我笑。它的笑容可以永恒不变,它的周身可以不太干净,甚至灰扑扑的。然后我看到它颈项上红丝带束着的那颗锈迹斑斑的铃铛。没有声响。
我想我不会放过孤寂中这份难得的温馨,于是,我伸出小指,伸进它肚子上那个什么都可搜出来也什么都没有的兜。
轻轻挠一挠说:晚安。
假如它睡着了而我依然无法安妥地入眠,那么我可以尝试昏迷。
有很多物质和存在可以让你实现。比如:酒精、疲惫、病痛甚至……药物。但是除此之外,应该还有可行的办法或者说方式。
比如,我想见一见我那不知道是否将存在的女儿。或者,儿子。在某种迷落的状态里与他们提前相见并尝试着相处,比如:梦境。
噢,不要错愕,请不要。梦境从来都不等于睡眠。
我想,我不会把女儿带去遥远的边疆。虽然,那里有美丽的草原,漂亮的落日,或者,风韵独特的胡杨。虽然,她在听别人说起或自己在画册上看到时,可能会遗憾,甚而抱怨。
她会是一个美丽的姑娘。但不一定就要在那遥远的地方。
我可以带她去海边,海风吹过来,有微微的腥味。她一定会欢快的去捡拾那些海螺的尸体,像一只贪婪的可爱小猴。一路检,一路遗落。我可以静静的跟着,不必太近,也不必担心她会被浪卷走。
过分担心与接近,会惊吓甚至弄碎她精致而脆弱的快乐。
我也可以带她去看动物园里的骆驼。那些骆驼,有的有着漂亮的皮毛,被饲养员梳理得井井有条;有的却露出大块大块的皮肤,身上的毛错落分布,像开始沙化的草原。大抵,她会对看起来更奇怪些的后者更有兴趣。
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她举上骆驼的脊背,毫不理会旁边一些好心人关于会皮肤过敏的劝告。
当然,她兴许会,然后痛苦的挠痒痒,并哭闹得让人揪心;可是也很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,然后很多年后还记得这次快乐的经历,然后感谢届时已经苍老不堪的我。
我想,等她大些了,我还可以带她去寺庙里看看,不必跪拜,也不必祈祷。
就看看,看看布着灰尘的十八罗汉,看看怒目圆睁的金刚,看看轻掐着手指慈眉善目的如来。然后,再看看那些零落在角落里有着苍劲而斑驳的字迹,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古老石碑。
要是有合适的饰品,我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买。只要她喜欢。比如:银镯子、玉珠链、锦绣护身符……
饰品,会让一个本来就很漂亮的少女变得更漂亮。锦上添花的条件是,她本身就漂亮。
然后我兴许会在庙里遇到老房子里走出来的那位师傅。
和尚依然爽朗的对我笑,我感觉不到他有过衰老。手里还是玩着那串珠子,只是近看着,才发现每颗珠子上面都刻着逶迤的文字,一种某位已经不在了的老人才能读懂的文字。
我看着那些文字随着珠子不断流转,有些呆。像轮回。
和尚不理会我的呆滞,微微颔首作揖:阿弥陀佛……
转身离去。
有风,忽然之间的事。很熟悉的风。
风里有声音传来,也是熟悉的音调:你跟陌生人的对话完全断绝而遇到了亲人,且是静默的相遇,很好,接着写下去。
我想,我也不会带我的儿子去烟雨蒙蒙的江南。尽管那里有轻浅飘飞的柳花,情调别致的小镇,或者,面容清丽的女子。
我大抵会带他去高高的城墙上走走。建昌、西安,或者华中华南。
我可以带着他,慢慢的走。他应该会小心翼翼地趴在女墙向下望,车水马龙。甚至本能的捏着路上捡到的好看石子往下扔。我不会斥责他,我会很及时的夺过来,说:不可以,我替你保管,回家你可以拿它扔我,看我躲得过躲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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